
出尉氏縣城東關六七里,便到賈魯河畔。河上矗立著一座水閘,壩體亦為過河之橋。站在水閘橋上南北望去,放眼盡是數里之寬林草間雜的河灘。此乃1938年黃河花園口決堤后,咆哮的黃水噬沒賈魯河南下肆虐的故道,殘留著當年黃水過后的荒寂。河西,是十八里,那里留著我永久的回憶。
記得改革開放之前的十八里,區劃為人民公社。彼時黃水已過40年,中原人不屈天災人禍而繁衍生息的能力,再度使這片歷經黃水肆虐的土地回歸了黃淮平原的自然生態。此前因黃水肆虐而遷徙流落他鄉的老人大多已返回,開枝散葉的晚輩不少已過青年,然而農民賴以生存的人均耕田卻漸漸減少。可是這片土地仍以寬闊的胸懷一下子接納了200多名年輕人——來自城市“老三屆”的學生,尤其是前滹沱、后滹沱、前馬三個生產大隊,分別一次性接收了50多人,并由各大隊慷慨劃出二三百畝耕田,成立了三個知識青年新建生產隊。我們從此邁出了人生重要的一步,從此開始躬行親嘗勞動的艱辛和收獲的愉悅,從此開始了解和參與社會。由是,我至今一直自報此生第一職業為農民,無論何時走到何地,都自詡“農民出身”。
改革開放這40年,尉氏縣城東擴幾近賈魯河畔,西依賈魯河的十八里也改變了舊時模樣。原以水閘壩體過河的馬廟橋被修建成了主橋和支橋兩座,過橋兩側的黃土路面早已變成瀝青混凝土鋪筑的325省道,在十八里域內與蘭南高速公路(蘭考至南陽)交會。舊時看似荒寂的賈魯河灘,也發展為極富特色的魚鴨混養區,以河東的馬廟村為中心輻射十八里的多個村莊,成為全國有名的蛋鴨生產基地。原來的十八里村也已變身市鎮,向周邊鄉村輻射出農副產品加工、機械制造、輕化生產等不同工業區,還有多個村莊孵化出了蔬菜、立體種植的特色高效農業,全鎮工農業總產值早就用億元為計……
人間多少事,舊貌換新顏。40年過去了,流淌的賈魯河水,見證著這里的時空變遷。我們這些曾經在十八里生活過、勞作過的城市學生早已年過花甲。當年我們來到這里,后來又從這里走出,每個人都已經度過了朝氣蓬勃的青春時代,銷去了年富力強的美好歲月。曾經,我們之中有人執殳前驅、報國從軍;曾經,我們之中有人堅韌不拔、攀爬文化科學殿堂;曾經,我們之中有人積微致著,執著耕耘實業服務社會;曾經,我們之中有人縱橫捭闔、拼搏商場求富益世……
40年過去了,我們曾經的熱血、攻苦,修為、執著、拼搏,連同我們中大多數人跟隨時代潮流涌動的跌宕起伏,都已經化為如歌如煙的往事。我們每一個人都已完成了自己或對社會、或對家庭的擔當和使命,從當年背負奮斗出發,走到如今的散逸和恬淡——因為自然規律不可抗拒,我們衰老了。但是,我們永遠不會忘記從年青時代走過來的人生路程,恰如十八里從一處鄉村變為城鎮,經歷了從物質貧乏到衣食溫飽,從衣食溫飽到生活小康。
當年我們來到十八里,如同春天清晨從賈魯河畔淙淙流水和嫩芽草木中初升的朝陽,帶給我們人生前途的光明和熱望。如今雖然身離十八里,卻似當年仲秋黃昏站立賈魯河畔,靜靜地看那夕陽伴著流水映射晚霞亮麗燦爛。年輕時代的歷歷往事不禁浮想聯翩,我們祝福祖國更加強盛!我們祝福社會更加祥和!我們祝福后代子孫更加幸福!
作者:迫旺麓
編輯:河南商報 張路
來源:河南日報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