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3月12日,趙化錄(右)走訪了解輝縣市華興紡織有限公司生產經營情況 張浩然攝 /本刊
◇三代黨員干部的接續奮斗,皆因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——共產黨員
◇“入黨,就不能只想著自己。入黨,就意味著以后做事要考慮人民群眾。心里要時刻裝著人民群眾,帶領群眾一起過上好日子。”
◇“咱當干部的,不要成天空想著‘我要聯系群眾’,更不能嘴上喊著‘我在聯系群眾’。真正的聯系群眾,就是根本不把自己當成官,要把自己當成老百姓。”
這是一座山和一群人的故事。
800里巍巍太行,記載著中國共產黨一路走來的光輝歷程。這片山區不僅締造了赫赫有名的“劉鄧大軍”,孕育了自力更生、艱苦創業、團結協作、無私奉獻的“紅旗渠精神”,還不斷涌現出基層黨員干部的優秀代表。
吳金印、趙化錄、宋云天便是其中的代表。老、中、青三代人,有著一個共同的身份——鄉鎮干部。吳金印在鄉鎮黨委書記的崗位上一干就是53年;趙化錄二十三年如一日,把一個傳統的農業鎮發展為全國最大的食用菌生產地;“90后”清華博士宋云天,放棄了城市的優渥待遇,選擇到農村摸爬滾打,如今腳步越走越扎實……
三代黨員干部的接續奮斗,皆因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——共產黨員。
歸來、見證、堅守,人們再次發問為什么中國共產黨能夠帶領人民披荊斬棘,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,從一個輝煌邁向另一個輝煌?
太行山知道答案。
歸去來兮
提到55年前的一幕,已經79歲的河南省衛輝市唐莊鎮黨委書記吳金印依舊記憶猶新。那是1966年的夏天,24歲的吳金印來到太行山深處的獅豹頭鄉,看到一位大娘的飯碗中,灰黑的湯水里泡著幾個糠團,漂著數片野菜。
“山里人都吃這個?”吳金印問。老人沒回答,卻把頭低到了胸前。
吳金印內心久久無法平靜。這個好不容易走出農村的“土娃娃”,本有機會到團地委工作,然而他卻執拗地要求回到農村。
“入黨,就不能只想著自己。入黨,就意味著以后做事要考慮群眾。心里要時刻裝著群眾,帶領群眾一起過上好日子。”這是吳金印18歲入黨時村里老支書對他的囑托,吳金印銘記在心,這也是他始終“戀家”的理由。
在黃土地上撲下身子實干的,還有河南省輝縣市冀屯鎮黨委書記趙化錄。自從1998年來到冀屯,他在這里已經堅守了23年。
漫步在今天的冀屯鎮,幾乎感受不到這里和城市的區別。鱗次櫛比的高樓,四通八達的道路,一應俱全的商超……冀屯的一切,都在展示著發展的加速度。而在23年前,落后面貌曾讓趙化錄大吃一驚。
“當時,這個傳統的農業鎮甚至沒有一家像樣的企業,33個村全是砂石土路,老鄉就在土里刨食,有的連房子都蓋不起。”趙化錄說。
歸途也許不同,但目的地卻始終一致。“對我們這些生在農村、長在農村的鄉鎮干部來說,回到鄉村工作是一種志向。”回到農村,就扎根農村,23年間,趙化錄點石成金般地將冀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,發展成全國最大的食用菌生產地,擁有“全國一村一品示范村鎮”“全國農業產業強鎮”等響當當的名片。
2019年的畢業季,清華大學水利系博士生宋云天面臨著人生的重要選擇:導師希望他留校任教,南方某省拋來“副縣長”的橄欖枝,北京的大公司也對他許以高薪。
宋云天的選擇出人意料——他只身回到老家河南,選擇做一名“博士村官”。
“從黃河走到長江,我們一生走遍四方。遼闊的祖國萬里山河,都是我們的家鄉。”這是清華大學水利系的系歌,也是激勵宋云天到基層的精神之源。“為什么一定要直接去基層?因為最廣大的群眾在那里,更是因為還有許多人沒能過上向往的生活,需要有人回過身去,幫助他們更快地向前走。”宋云天說。
大山見證
20世紀六七十年代,在獅豹頭鄉,吳金印帶著干部群眾造田、打井、引水、架橋、筑路,營造良田2400畝,植樹20萬株。1987年來到唐莊鎮后,他又在后山溝、十里溝、金門溝新造農業和林業用地8000多畝,修建魚鱗坑600多萬個,綠化荒山20000多畝。
對吳金印,當地群眾有三個稱呼——“造地書記”“茅草庵書記”“布鞋書記”。在帶領群眾開山造地的過程中,吳金印吃住在茅草庵;為了尋找水源,他翻山越嶺,七天磨穿一雙鞋。
趙化錄,同樣在一座小鄉鎮干出了大成績。也許很少有人知道,全國最大的食用菌生產基地,竟然在冀屯這個并不為外界熟知的中原小鎮。
初到冀屯時,趙化錄用了半年多時間把全鎮33個村跑了個遍,和群眾探討增收門路。在一次走訪中,村民曹永軍種的三座食用菌大棚引起了趙化錄的興趣。“一家一個棚,一年就是一個萬元戶!”發展食用菌產業,趙化錄找到了冀屯群眾增收致富的新路徑。
干部帶頭、群眾跟上,冀屯鎮掀起了建棚高潮。2003年,冀屯鎮食用菌大棚達到1萬多座,實現了戶均1座棚。為了擴大銷售,趙化錄帶著鎮干部到北京、武漢、鄭州等地找市場。食用菌批發集中在凌晨,他們冬天裹著軍大衣,挨家挨戶發宣傳單、談客戶。
為了實現食用菌產業現代化生產,趙化錄又四下廣東,從一開始“企業大門都不讓進”,到“率先滿足企業要求的用地用電條件”,最終成功吸引龍頭企業落地。如今,冀屯鎮日產金針菇300噸。全鎮60%的勞動力從事食用菌產業,居民人均年收入從23年前的1800元增長至20000元。
“‘說了算,定了干,再大困難也不變’是輝縣人干事的秉性,我的老師趙化錄身上就有這股脾氣和韌勁。”從北京回到河南,河南省委組織部特意安排宋云天跟著趙化錄學習取經。
雖有良師撐腰,可群眾不一定買賬。“清華博士?恐怕他吃不了農村的苦。”背著雙肩包,騎著自行車,剛到輝縣市冀屯鎮前姚村的宋云天,怎么看都不像是來當“村官”的。對于這個城里來的娃娃,村民們議論紛紛。
面對質疑,宋云天沒有多言,而是選擇從和大家一起干雜活做起。有村民笑話他掃地的動作笨拙,也有人上前糾正他拿锨掘土的姿勢,宋云天虛心請教,手中的活一刻也沒有停下。
2019年12月底,來到前姚村還不到兩個月,宋云天在全鎮干部大會上的一次工作匯報,把很多人都震住了。“從戶口總數到姓氏比例,從年齡層次到單身人數,從成婚數量到生育變化,一張圖表分析得清清楚楚。”不少干了多年基層工作的鎮村干部說,對農村工作了解得這么細致,自己真不如宋云天。
走門串戶指導村里的學生學習、為前姚村制定第一個高標準規劃、敲響輝縣市集體土地入市改革“第一槌”、舉辦“向陽花海”鄉村文旅節……2020年,宋云天在前姚村接連打了幾場“硬仗”。
不知從哪天開始,當宋云天走在村里時,主動和他打招呼的村民變得多了起來。
人民是山
“干部和群眾是種子和土地的關系,心系群眾苗得土,背離群眾樹斷根,離開群眾就是死路一條。”這是吳金印的話。
綠軍帽、棉布衣、黑布鞋,吳金印裝扮得如同普通農民。唐莊鎮上,幾乎每個村子里的人都認得出他,熟悉他的人叫他“老吳”“吳叔”。
“咱當干部的,不要成天空想著‘我要聯系群眾’,更不能嘴上喊著‘我在聯系群眾’。真正的聯系群眾,就是根本不把自己當成官,要把自己當成老百姓。這樣遇到事,你就會自覺地替群眾著想,跟群眾在一起,就會自然而然地放下架子。”
“鄉鎮干部不能像‘井里的葫蘆’那樣,從上面看深入下去了,可從下面看還浮在表面。”干了23年鄉鎮黨委書記,趙化錄對鄉鎮工作同樣有自己獨特的思考。
“民情日記”是趙化錄探索建立的基層治理新模式,也是破解鄉鎮干部“浮”在表面的關鍵舉措。趙化錄要求鄉鎮干部人手一本民情日記,走村訪戶記錄群眾的酸甜苦辣。他帶頭一戶一戶地走,一戶一戶地記,問題一個一個地解決。幾年下來,趙化錄的“民情日記”摞起來有一尺多高。
23年鎮黨委書記的經歷,讓趙化錄總會被人問這樣一個問題:“23年任職基層一線崗位,你是怎么堅持下來的?心里覺得虧不虧?”趙化錄說,每個干部比的是事業,而不是資歷,“把職務當官位,越當越累;把職務當平臺,越干越有勁。”
“有一分熱,就要發一分光。”回憶曾經決定的時刻,宋云天說,那時并沒有給自己停留猶豫的時間。“我害怕優渥的生活會讓自己忘記來時的路……既然決定了要為人民服務,還是即刻把自己的命運和人民的幸福捆綁在一起最令人心安。”宋云天在日記中寫道。
農村,是一片廣闊天地。在這片天地中,宋云天發現曾經抽象難懂的政策文件,原來可以細化成諸如打掃衛生、填坑修路這樣的瑣事;他也發現,鄉村振興最缺乏的就是人才;而讓他欣喜的是,返鄉的年輕人正在彼此學習、互相激勵,鼓足了造福家鄉的勁頭。
斗轉星移,唯有大山的巍峨和共產黨人的初心永恒不變。三位鄉鎮干部,三代共產黨員,歷史的接力棒在他們手中接力傳遞。今天,他們仍在各自崗位上用實際行動,書寫著“中國共產黨為什么能”的時代答卷。 (編輯 施尚景)